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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每次看见柳妈妈两鬓间的白发多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也重叠起来，眼里都是沧桑，她只想多安慰柳妈妈几句，可是，欲言又止。她想早点嫁过去，她对柳志清母子俩都已经有了亲人的感觉，很疼惜柳志清母子俩。她不屑于母亲的贪得无厌，但又不敢迁怒她。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叶翠莲，妈，我和志清哥的婚事啥时候操办哩？
噢哟哟哟，真不要脸啊，死丫头，看样子等不及了呗，没羞没臊的。你这么急干嘛？你嫁出去了那贵生咋办哩？聪儿那废物谁给她擦身子换尿布哩？你老爹还要忙地里的活，还要出去揽活哩。
贵生是谁生的呀？当初是你嚷嚷着死乞白赖的要生个儿子，姥姥也竭力劝你不要再生了，可你非要生，生下来了你管过一天吗？我亲眼看到你没给你的五个娃没喂过一口奶，我生下来你咋对待我的我也不知道的。四个娃你没照顾过一天，都是我给他们姐弟喂羊奶喂面条的。难不成，我出嫁了还要天天来照顾聪儿姐和贵生？你把聪儿姐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撇在一边不管不顾，是老爹既当爹又当妈的。你是家里的皇上啊？还是贵妃娘娘呀？一天到晚啥活都不做出去跟别人嚼舌根，你还腻腻歪歪啰嗦个没完没了。你总是贪恋柳妈妈家送的那点节礼，想占尽人家便宜哩。你数数你箱子里存放了多少件衣服多少条裤子，都是志清哥给你买来的，还有俩妹妹的衣裤都是志清哥买的。是你嫁还是我嫁？
哎哟哟，哎哟哟，谁家的闺女如此顶怼自个老娘的，我俩出去找人评评理！你还反了不成？怎的胳膊肘往外拐哩？
是你太骄横跋扈啦！
叶翠莲手里攥着笤帚去追打金莲，金莲撒腿就跑，一溜小跑直往柳志清家去了。叶翠莲气喘吁吁的追到柳志清家门口停住了，探头探脑的往里看看，走回来嘟囔道，哼，死丫头的脸皮比拖拉机的外轮胎厚呢，思谋起女婿娃来就像兔子撒欢哩！把脸装□□里了！
招弟在旁边随声附和道，看她那骚样儿，八成是等不及了吧？她跑进志清哥家了，难不成她要赖在柳家不回来了？要在志清哥家过夜？真不要脸！
她敢，她赖在柳家我就打断她狗腿哩。
唉，消停消停吧，招弟，是你姐把你从娘胎里出来后带你的，东家西家的讨要羊奶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哟，做人要懂得感恩哟。叶翠莲，你嘚瑟啥呀？贵生都八岁多了还四肢无力，老让闺女伺候也不是个办法呀，你怎的一点都不发愁呢？是你当初拧着脖子非要生个儿子的，生下来了你照旧不管不顾让金莲替你带。闺女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不能啥都依赖闺女啊。
赵斌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狠狠地剜了叶翠莲一眼。
那干脆把这小子扔球了，扔山谷里去吧？
臭婆娘，你积点德行不行？那是一条命啊，怎舍得把他扔出去哩？嗨，我当初真是脑子里灌了屎尿啦，嗨，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家里俩累赘呢，一个坐轮椅，啥活干不了不说还得一日三餐都伺候他，一个瘫在炕上也得伺候她，唉，我叶翠莲上辈子也没干啥缺德事哩，怎的生下这俩不争气的东西哩？
叶翠莲说这话时贵生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泪流满面的，他盼着二姐金莲回家来，好跟她倾诉内心的酸楚和悲凉。
傍晚，金莲回家了，贵生胸前的衣襟全被泪水浸湿淋透了，他抽搭着说，二姐，妈说要把我扔到山谷里去，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把我扔进水库里淹死，或者给我灌烈性农药毒死干脆利落。当初就不该生下我，还有大姐，我和大姐都是被家人不待见的累赘呀，妈和三姐四姐都盼着我和大姐自生自灭。
金莲惊愕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惑。她愣神片刻说，哎呀，贵生，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呀，来到人世不是你的错，是世俗的牵绊太多，让妈的内心深处蒙蔽了，别想太多了，贵生呀，你跟姐姐们还有老爹都一块儿生活，多温馨甜蜜幸福哦。哦，对啦，你还有个五姐，当初她生下来我妈气坏了，因为她是个女娃，我妈把她扔一边看都懒得看一眼，我把她抱怀里喂羊奶，她太可爱啦。我偷偷给她取名叫跟弟，可是，妈决绝的，把她送人了，不过她屁股后面还有个胎记，将来我肯定会找着她的。贵生，别往坏处想，谁也没嫌弃你的。
姐，我看出来了，他们都希望我尽快消失掉。
哎呀，别瞎猜了。金莲把贵生抱进屋里了。这个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男孩，他从叶翠莲的肚子里蹭出来就一直让金莲带着，睡觉时金莲搂着他，换尿布，把屎把尿都是金莲。村里人调侃道，金莲呀。这迎弟招弟贵生都叫你姐还是叫你妈呢？这叶翠莲也真是的，她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娃她不带，她却让金莲和老头子带呢？大闺女聪儿赵斌顺一直带到二十岁了，聪儿到了裆里见红时换卫生纸啥的，嗨，一个大男人给闺女换卫生纸，内衣内裤也让赵斌顺换洗，金莲还要忙地里的活，顾不上照顾聪儿。聪儿像赵斌顺，眉眼和面部轮廓都像极了赵斌顺，她的皮肤白皙，她是个绝色美女，可是脑子智障。阳光明媚的一天，赵斌顺抱着她晒太阳，亦或金莲抱她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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