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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read2();</script>腰背筋骨硌生疼,殷绾的身体缓缓回过劲儿,一张嘴,灌进的是夹沙刺人的腊月风,嗓子本就干到发紧,风一碰,刺拉拉痛。
她舔舐一口嘴唇,舌尖划过尽是干硬翘起的死皮。过度缺水,舔舐都润不了裂唇。
殷绾一手揉压眉心,一手抵住身下,支撑起身来。
夜半无声,头顶高处的沟裂,一轮明月圆润,比在中原和江南来得亮,光映上姑娘脸庞,清冷高洁。
再好的月色,殷绾也无心观赏。
她手下的触感不似败枝黄沙,也非硌手石砾,更像麻布破衣,顺着一寸寸摸上去,能碰到冰凉铁片……
殷绾偏头,借着昏暗月光,看见一只满是污秽的青灰手,瘦到骨关节突得厉害,呈空心握拳状,想必是生前抓着什么东西。
压着一具尸体,殷绾心里还是膈应,忍着疼起身,弹了弹身上沙砾,再去瞧时,能隐约看出尸身轮廓——
衣衫短袍看不清本来面目,穿着的战甲到死都没肯脱下,殷绾猜测他或许是传言中出征此地那万千士兵中的一员。
殷绾转身想走,左脚刚动就是一疼,直达骨头里,引得她倒吸一口气,捂着膝盖骨,单脚挪动到一旁的大石块上坐下。
她手心也在摔下来的时候被碎石砸了,黑灯瞎火,大半夜里看不见,殷绾勉强着松松握拳,粘腻的不是汗,是夹细沙的厚血。
怎会不愈合呢?
殷绾心中着实迷惑,这问题困了她许久。
周身静无活人气,她屈起食指,慢慢蹭上自己侧颈,触到那条久不见好的疤,那指头上的关节骨顺着疤痕勾勒,往上勾勒到后颈突骨处,再换一边,延伸至另一侧颈,几乎缠绕她细颈一圈。
指背皮肤触碰到颈下,一阵一阵跳动,告诉着殷绾,她乃半个活人身。
从她心底看不见的地方升起一股莫名恐惧,如一团迷雾,混沌了一切。
殷绾换了指腹,细细摩挲,疤痕上并非光滑,更像是微雕刻在半粒宽的米上,精细得不让人察觉,使劲儿看使劲儿摸,才发现了门道。
这可真是遇上险了。
殷绾心当即凉下半截。
回想自己伤痛不见好就是从这一道口子开始的,现在殷绾明白了,那第四枚针当真会要了她的命。
若是她想的不错,颈上这疤并非伤口,而是一道封住鬼官法力的咒术禁制。寻常禁制对鬼娘不起作用,眼下这一道,必定是改了、加了什么。
殷绾去摸后颈,两处疤痕末端的连接口不足一寸。
一旦圈咒收尾相接,她手中法力就真被缚住了,解不开咒,施不得法。
她知道结果,却没替自己难过片刻,心中所想却是那个白衣俊朗少年,他……会寻不到她的。
殷绾勾勾手指,关节上隐映出黑线与夜色相容,这端缠于指,另一端连着少年腕。殷绾揉磨黑线,线连向远处,她暂且看不到。
黑线细,隐入周身无尽墨色,殷绾却从极稀少的肌肤相触中窥得一丝温度,属于她的腼腆少年,沿着细丝缠上手指。
此刻,念想可做真,是个梦也好。
寂静引人困,梦里比现实可怕。
殷绾不过合眼眯了片刻,无数傀儡凶尸撕咬画面似洪水冲毁堤坝,倾泻涌入脑海。
身体的痛感比撕咬来得更快,瘆人的阴吼冲击耳膜,不等他们靠近,多日梦魇让殷绾浑身止不住哆嗦,过去都是装的,白延川不在身边,她忍什么?她忍不住。
在凶尸咬断她肩胛骨,将左臂生生卸下之际,殷绾猛地回神,在身体向左边倒下前撑住地强迫自己睁眼。
肩膀处的疼痛来不及减退,似灼烧、似针刺,梦中境与周身景一点一点融合,从每一段枯枝,到每一粒沙土;颊边吹起鬓发的风,头顶亮堂堂的圆月……
一切是梦,梦却是真景。
殷绾转动膝盖,不怎么疼了,张手也是拉扯伤疤发的紧。
她抬手摸侧颈,原先残留一寸,现在不过一厘,是她摸都摸不清的。
殷绾慌乱着起身,握紧了手。
她与白延川靠黑线相连,自打方才召出来便没收回去过,此刻更是不敢放。
她不确定自己的法力还能撑多久,如此一想,殷绾手脚先过思索,迈开步子朝前跑去,凭着黑线指引,近乎莽撞地朝一个方向跑——
喉咙里呼呼灌冷风,头顶发丝被吹乱,理好的发髻随着玉簪掉落散开来。
殷绾双颊刺冷,手指头冻,身上披的厚斗篷不知道掉落在何处,不算单薄的衣衫抵不住西北的寒,孤独带来的恐惧比尖刀更疼。
倏忽间,殷绾远远看见一星光亮,微小如萤火,慢慢靠近她。
傀儡纸蝶!
这是黑夜里的光,带来期冀。
殷绾一双飒气眼死盯着傀儡蝶,忘却周围冷寂,加紧脚步,奔向它——
近了、更近了!
殷绾喘着粗气,脊背上闷热出汗珠,风从衣领口灌进来,又受冻。
一丈、一尺、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