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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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
“...走就走！”池菜菜委屈巴巴一声重哼，蹬着踏板飞快往前，眨眼甩下他们好一段距离。
江妄乐得不行，咧着嘴脸埋在沈修然背上蹭呀蹭，额发蹭得乱七八糟。
他想夸沈修然车技好，载着他这么大只男子汉都能骑这么稳，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这句话歧义太大，悻悻咽回去，改为捏捏他的腰，夸张地吹彩虹屁：“哥哥你腰真细，小姑娘都没你细。”
沈修然跟他客气：“过奖了，你的比我细。”
“哪里哪里。”江妄边说边将他抱得更紧，用手臂去丈量：“我量好了，你就是比我细，事实胜于雄辩。”
沈修然说：“我也量过。”
江妄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沈修然：“太多次了，你问的是哪次？”
“最近一次？”
“昨晚。”沈修然说完顿了一下，怕他反应不过来，善意提醒：“你说我掐疼你了，哭着让我轻一点。”
江妄：“......”
沈修然：“想起来了吗？”
太狗了，竟然暗戳戳反过来对他耍流氓！
江妄红着脖子不认输，嘴硬道：“手量的不算，数据不精准！”
“你不是用手量的？”
“我不是。”江妄飞快转动脑瓜搜寻对策，嘴比脑子动得快：“我不仅用手，我还用腿量过！”
“用腿？”沈修然声音里带上极淡的笑：“也是昨晚量的？”
“......”
江妄张了张嘴，又闭上，咬住腮帮用额头泄愤似地撞了下沈修然的背脊：“快闭嘴，你这个流氓！”
沈修然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笑意更浓，想说什么，一阵含着嗖嗖凉意的海风吹来，段晓曼忽然大声道：“天阴了，那边还有乌云，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大概率不会下雨啊。”
“海边的天气谁说得准。”
“也对。”
江妄抬头去看，果然云层厚了许多，太阳都快被遮挡完了，乌云在慢慢移动，铺满整个天空。
“感觉真要下雨诶。”
俞东遇率先放慢速度，程栖扭头问他们：“那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很快挂满一群少年的发顶和鼻尖。
还真是说下就下，一点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里不好打车，大家纷纷停下用手挡住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环海公路，往前走绕一圈可以回城区，但是距离可能要比掉头远一些。”沈修然说。
“掉头全是上坡路，我们岂不是得一路推着车走啦？”
江妄放开手仰头感受一下，雨不大，砸在脸上凉丝丝的也不疼，抹了一把雨水看向海面，眼睛微微睁大：“快看，海上起雾了！”
众人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沿海辅路被阳光晒得干燥，雨水一浇就腾起白茫茫的雾气，顺着海面匍匐前进，为深蓝的海罩上白纱。
一场小雨转瞬将天地都朦胧了。
“好好看啊。”
“漂亮！我想多看看，我们别着急回去了吧，雨也不是很大。”
“赞成！又不冷，大夏天淋场雨而已，又不是淋不起！”
“加一。”
“行！”江妄一手抓着沈修然衣摆，举起手高声道：“三班全体听令，整装出发，继续前进！”
像这样冒着雨骑车好多人还是平生第一次，雨水逆行全扑在脸上湿漉漉的，冰凉凉的，最关键是热闹，更新鲜。
突如其来的小雨没有浇灭大家的热情，反正让这群刚走过人生独木桥一身轻松热情正盛的年轻人性质更高，嘻嘻哈哈的笑声被风温柔卷向大海。
“我一定可以上南大！”
不知是谁心血来潮，中二地朝着海面一声咆哮。
气氛最容易调动情绪，有人起了头，其他人都忍不住了，也不管雨水会不会扑得满嘴，扯开嗓子嚷：
“我一定要出省！我要去北方看雪！”
“我要去最南方！我要一年四季穿裙子！”
“我也去！我要晒成男子汉！”
“我进大学！第一件事一定要谈！恋！爱！！！”
“我也要跟漂亮小O谈恋爱！要求不高！跟江哥一样好看就行！”
“去你的哈哈哈！”
“我今晚还想吃火锅！”
...
江妄把湿漉漉的额发往后一抹，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看着少年气更重了。
甩开一手的水渍，凑热闹跟着高声喊：“沈修然大帅比！”
“江妄大大大帅比！”
程栖不甘示弱：“七崽七中第一小甜o俞东遇你也是大帅比！七中第一大帅比！”
“别吹，我家沈哥哥才是最帅的！”
“我管你，反正在我这儿东东最帅！”
“你年纪轻轻，眼睛不好使了。”
“个人男朋友个人夸，江哥你不能不讲理！”
跟在他们后面的许云嘉听得头大：“我真是烦你们这些小情侣，一天天的不把对方挂在嘴上会死吗，能不能叫唤点儿其他的？”
“能。”江妄嘻嘻哈哈地笑，喊声盖过雨水淅沥落在地面的响声：“许云嘉大傻逼！”
“我现在把你挂在嘴上了，儿子，感受到爸爸的热情了吗？”
“艹。”许云嘉被他气笑：“怎么到我这儿就没一句好听话。”
池唯酸死了，他现在真有点后悔没把周璐阳一起拉来。
江妄拉了沈修然外套下摆遮在头顶，一眼看穿池唯的酸溜溜，乐呵呵打趣他：“给你家老周打电话啊，人不在，对着电话嚎总行吧。”
“太傻了。”池唯皱着鼻子：“我才不要。”
江妄：“嘴上说不要，眼睛里都快能挤出柠檬汁了。”
程栖也笑：“菜菜，打一个呗，难得氛围这么好，而且对面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别人，你怂个什么劲儿？”
“谁说我怂了！”
网瘾少年最禁不起激，当即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可对方接起来的时候又吱不出声了。
程栖故技重施：“哦豁，有人又怂又害羞，不得行啊。”
池唯又一次入套，闭眼咬牙一声吼：“周璐阳！我真的超级无敌喜欢你！”
这个比晚餐吃哪家火锅有听头。
俞东遇一声口哨，程栖一声吆喝，两人在一起永远是凑热闹第一名。
江妄哇了一声，拍掌直夸菜菜牛逼，池唯大受鼓励，情绪到了，也不管怎么脸面不见面，对着电话边骂边表白，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后边的同学不甘示弱，谁也不认输，喊到后面有的人还扯起嗓子嗓子唱起歌来，吵得人耳朵疼，又忍不住想去听他们都在喊什么唱什么，忍不住想跟着笑。
江妄从沈修然外套底下钻出来，从一边探头去看他。
小情侣的悄悄话要悄悄说才甜，所以江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音量，做出喊话的语调：“沈修然，我喜欢你！最喜欢！特别喜欢，超级无敌喜欢！”
“我太喜欢跟在你身边了，我决定要粘着你一辈子！”
雨天路滑，沈修然得看着路不能瞥他，但嘴角略微扬起的弧度被江妄瞅个正着。
“摇摇，你得说话算话。”
“当然，我这个人别的可能不咋样，讲信用绝对第一名！”
“沈晃晃，我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后头有男生唱歌太投入破音了，拐得百转千回，都得众人一阵哄笑。
江妄回头去看这群跟他一起受了三年题海折磨的同窗们，嘴角扬得老高。
也许他以后还会来海城，也许再也不会来了，但是这一刻的一切都会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草地，马路，海风，雨水，薄雾……
还有不夹杂任何阴霾的纯粹欢笑。
他会永远记得，海城是分别前最温馨的模样。
……
雨下得大了。
他们的雨中骑行被迫中止，在最近的小超市门口雨棚下避雨等晴。
他们初来乍到摸不清海城天老爷的脾气，但超市老板清楚，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于是好心地叫来两辆观光车送他们回去。
都是塑料座椅，也不用担心自己浑身湿透弄脏别人的车子。
回去路上，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录取结果出来了，紧张和期许交织，哄闹的车内转眼安静下来，不约而同抱着手机刷信息页。
随着录取结果一个一个查出来，热闹从星点到燎原慢慢复苏，他们在欢欢喜喜分享自己被心仪的大学录取的好消息，畅快地憧憬着不久后的大学生活。
池唯被第一志愿录取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喜滋滋想跟坐在他前边的江妄分享，起身探头，正好把江妄的录取信息页收入眼底。
“哇塞，是淮大，江哥你真考上了，牛逼！”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一顿，夸完了才问：“不过怎么是外国语学院？江哥你不是说要进医学院么？”
“分不够，被调剂了呗。”
江妄从容收起手机，表情轻松，似乎并不在意专业被调剂。
池唯心大，没想起来还要往深了继续问，继续恭喜他：“那也还是厉害啊，能进去就是好事，你像我，淮大门槛都摸不到。”
江妄笑笑没接话，扭头去看沈修然的，淮大管理系，毫无悬念。
“哇哦，我男朋友真厉害！”他顺势倒在他肩膀上：“等回去就奖励你一朵大红花好不好！”
“好。”
沈修然收了手机，侧头看他：“专业被调剂了？”
江妄顿了一下，唉地叹了口气，点头：“是啊，医学院收分高，我没够上，被调剂到外语专业了。”
沈修然皱了皱眉，把自己了解的信息过一遍，才说：“进了学校可以通过考试转专业，被录取的院系不是喜欢的也没关系，后面再转就好。”
江妄沉默了几秒，点头说好，仰在沈修然肩上看窗外：“雨真的好大啊。”
“海边的雨都像这样一下一整天不带停的吗？”
“快了。”沈修然刚刚看过天气预报：“最多再有半小时就会停了。”
“那就好。”
“我还希望可以看见彩虹。”
午后回到酒店，洗了澡吃过饭，江妄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我要睡会儿，好困。”
“先喝了这个再睡。”沈修然把刚冲好的一杯防感冒颗粒递给他：“刚淋过雨，别感冒了。”
江妄不大喜欢这种药的味道，皱着眉头喝下，又灌了一小杯白开水去了嘴里的味儿才爬上床躺下。
几乎闭眼立刻就睡着了。
就是睡得不安生，到后面干脆半梦半醒，总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被子也不知道是该踢了还是盖好。
被叫醒的时候还懵着，沈修然皱着眉头看他：“摇摇，你发烧了，起来吃点东西，我们去医院。”
“我不是吃过药了吗？”江妄迷糊地自己摸了摸脑袋：“没有很烫啊。”
“低烧，不该让你淋雨的。”
“是我自己想淋的，又不关你的事。”
他头有点晕，说话语速放慢了许多，软和了许多，去拉沈修然手的时候攥着轻轻拽了拽，在最依赖的人面前不自觉地撒娇。
“低烧吃点药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外面还要下雨对吧，来来回回的多折腾，我就想好好睡个觉。”
“哥，你陪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总觉得被窝有点冷。”
沈修然拗不过他，也扛不住他的撒娇攻势，哄着他吃点东西又吃了退烧药便拥着他重新躺下。
江妄轻车熟路钻进他怀里，又把他的手臂拉过来搂在自己腰：“晃晃抱好。”
沈修然依言照做，低头亲亲他的发顶：“睡吧。”
江妄心满意足闭上眼睛重新唤醒瞌睡虫，呼吸柔和绵长，伴着窗外依稀可闻的雨声，营造出的温暖安逸的气氛让原本毫无困意的沈修然没能抗住，拥着心爱人也陷入了梦乡。
海城的天气预报和小孩子撒谎一样不可靠，明明说好只会下半个小时的雨一直下到入夜。
沈修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按下，房间没有开灯，他看见身前被窝里透着微弱的光。
江妄不知醒了多久，背靠着他在看手机，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将他看的内容收入眼中。
他在搜索大学转专业的相关内容。
白天的不在意果然都是装出来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沈修然没有叫他，只是抬手探探他脸颊的温度，还好，已经差不多退烧了。
他重新抱住他，想说什么，江妄就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关掉了手机，只剩窗外路灯模糊的灯光照射进来，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轮廓。
“哥，我刚刚查过了，淮大要转专业很难的。”
房间里很安静，他声音很小也能听得很清晰，有些病愈后疲惫的沙哑：“只有大一结束后一次考试的机会，而且那时候我都大二了，医生专业的内容那么难，我会跟不上的。”
他顿了顿，又沮丧道：“我也不一定考得过。”
“那你的决定呢？”沈修然将手掌放在他头顶：“是服从调剂学外语，还是——”
“我不服从。”江妄小声打断他：“哥，我想复读，我就想学医，不想学别的。”
沈修然早料到了这个结果，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低而温柔地问他：“决定了吗？摇摇，复读压力很大，也以为着你要再重复一遍最难熬的高三，你真的可以接受么？”
“我决定了，一年而已，总比以后后悔一辈子强。”江妄已经想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只是觉得内疚失落：“哥，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啊，你都为我留在淮清了，我却没考上。”
“不会。”沈修然抱起他，让他趴在自己怀里，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复读，我的摇摇是最棒的。”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黑夜藏住了江妄的表情。
他盯着沈修然看了好一会儿，凑上去小猫似地亲亲他的下颌，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闷闷道：“晃晃，你怎么这么好啊。”
“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啊。”
“你宝贝不争气，都不能跟你一起上大学了做同学了。”
“做不成同学，那就做学弟。”
江妄哼哼着咕哝了什么，沈修然听不清，却能准确猜中他现在的心情。
“摇摇。”沈修然说：“如果你觉得愧疚，那么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江妄立刻翘起脑袋：“什么事？”
“复读别住校了，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
“让我做你的专属补习老师，陪你一起复习。”
...
这届的复读生凑不够一个班，复读的学生就分散在高三每个班级。
开学头天江妄就碰见了老孙。
本以为免不了被一通臭骂，没想老孙异常和蔼好脾气，不但没骂他，还特别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夸他有志气有毅力，未来一定可以梦想成真。
旁边好些老师都盯着，复读生小江脸都红了，讪讪笑笑，脚底抹油飞快溜出办公室。
复读还要挨夸，他脸皮是真有点扛不住。
校草留级了，学弟学妹门就很开心，江妄所在的那个班里的同学尤甚。
旧闻江妄大名了，低一级还能熬到做同学，不是谁都有这个运气。
头天几乎不上课，就是每个老师轮流上讲台给这群刚步入高三的孩子们谈谈心讲讲大道理，江妄已经听过一遍了，就靠着墙摸出手机看群里人聊天。
大家都在分享自己的大学生活，住宿环境，教室，同学，老师，课程表，社团招新......江妄看得羡慕极了，跟他们比起来，他实惨。
有按捺不住兴奋的同学偷偷在拍他，想发给朋友炫耀一番，被江妄发现了，不但没阻止，还很配合地咧嘴比了个耶，笑容灿烂又好看，颜值暴击，愣是把一群学弟学妹看红了脸。
江妄乐得趴在桌上笑，笑完了不忘给男朋友得意洋洋炫耀，看，江哥虽然留级了，但是依旧魅力不减，还是那个七中最酷的崽！
好像复读也没他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不用上课的一天过得极快。
高三住校生多，通学生就那几个，其中就有一个江妄。
可能耀眼的人天生就有吸引别人亲近的神奇能力，才过一天，江妄就跟新班级大部分人熟了起来。
大家都喜欢江妄，放学也要簇拥着他一起走，叽叽喳喳的，闹腾，热情到江妄都不知道要先接哪句，只能保持活泼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听他们漫天胡扯打闹。
直到出了大门，视线锁定一个方向。
一直将目光放在江妄身上的几个小学弟敏锐发现他的眼神一下有了变化，从倦懒散漫到眼底略起灿亮的微光，眼角不自觉弯起，笑容也跟着扩大。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形高大清瘦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树荫底下拿着瓶水正看着这边。
半近不远的距离，并不妨碍他们看清他过分出色的外形容貌。
上届高考省状元，七中除了江妄以外另一位身负盛名的学神级学长，以及，江妄的Alpha，只要是认识江妄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他。
看着江妄一声道别后毫不犹豫抛下他们这群新同学欢快地朝那人奔去，几人不禁面面相觑，一阵诡异的沉默。
......激动上头，忘记人早就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下午没课，想早些过来等你。”沈修然熟练接过江妄沉甸甸的书包半跨在肩上，把水递给他：“热不热？”
水才离开冰箱不久，瓶身凝着水珠，贴着掌心温度沁凉。
江妄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眯缝着眼睛夸张又满足地叹了声：“爽！刚刚有点，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晚饭想吃什么？”沈修然帮他擦掉嘴边一滴水珠。
“随便，我都行！”
“那给你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
“哦耶！沈哥万岁！”江妄高兴地一把抱住他胳膊：“那我给你打下手帮你洗菜！”
“不用，你乖乖吹空调看书就行。”
沈修然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了。”
“好嘞！”
少年并肩往前走，凉风微醺，步伐悠闲。
身后是被他们踩碎的阳光，零星铺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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