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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里，再没下过大雨，但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未停歇。泛滥的洪水渐渐缓和下来，只是依旧盘桓在城里城外不肯离去。
龙懿珩也一直在努力，救人赈粥，发放棉衣棉被，可收效甚微。百姓怨声载道，一夕之间，城中挂满了白幡。
山下有些地方已经遭了山洪，大坝早已破败不堪，此时更是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瘟疫到现在还没有爆发，却没有人敢松懈下来。虽然这是冬季，尸体腐烂得速度不如夏季快，但并不代表瘟疫不会爆发。而且即便瘟疫还未爆发，死去的人，依旧触目惊心。
时语柒看着手里的单子，上面统计了所有死在洪水里的人。有老人，有孩子，有妇女，也有青年男子。隰州总共有十几万人口，这次遭了洪水的有许多小县城小山村。沿河的几个县城皆是伤亡惨重，不少村落更是无一生还。
“一万多人……都死了……”时语柒目光有些涣散，他们都已经赶过来了，怎么还是死了呢？
“公主来得及时，只有六千多人死于洪水，其他的……都是冻死或者冷死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千多人失踪……公主，您……已经尽力了……”清竹低着头，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一万多人，那是找到了尸体的。所谓失踪，大抵都是尸骨无存了。
“……的确，我该庆幸，只死了一万多人。除去找不到了的人，人都齐了吗？”时语柒艰难地扯开一抹笑。
“是的。”
“我知道了。”
三更天，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候。
夜凉如水，叶片上沾的雨水，隐隐有结冰的趋势。空中一轮半圆的月亮，此时竟冷得慑人。
时语柒住在隰州知州安排的院子里，双手冰凉，也有了一丝丝寒意。
屋外的常青树树叶蓦地摇曳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时语柒心底一寒，忍不住眯了眯眼，轻手轻脚地掀开单薄的被子，将枕头垫在被子里，而自己藏在屋子的角落，一言不发地蛰伏着。
须臾，一股淡黄色的轻烟徐徐飘了进来。时语柒仅仅是嗅了一点，便忍不住一阵眩晕。
时语柒扶住墙壁，在舌尖上重重一咬，缓了好一会儿才思绪回笼，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
见鬼！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强效*？！
时语柒连忙屏息凝神，完全融入空气中，消散了最后一丝痕迹。
微眯的桃花眼中折射出凌冽的冷光，时语柒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狩猎的猎豹，冷静而危险。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沿着窗沿爬了进来。
听着那声音，似乎数量还不少。一听便知，这么大的阵势，不可能是人，目标太大。
时语柒大概是心中有了什么猜测，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借着月光，时语柒看到一条成年男子手臂那么粗的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向她的床爬过去。蟒蛇身后清一色的毒蛇，密密麻麻地占据了窗边的一整面墙。
蟒蛇张开大嘴，泛着寒光的毒牙猛地扎进被子里。
看着这一幕，时语柒只觉得胃里翻涌。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时语柒蓦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凭着感官和直觉朝后一挥！衣料被划破的声音传入耳中，时语柒借着这个空档翻身躲到桌边。
毒蛇们吐着信子，蓄势待发地盯着时语柒，像是盯着美味的食物。
“桀桀桀……小公主，速度挺快啊！”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退开三尺，隔着面具好整以暇地看着时语柒。
黑袍人的手臂上，赫然多了一条细长的红痕，还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不知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时语柒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巧笑倩兮。
迷香早已消散，只是时语柒体内残留的迷香成分，还是让时语柒有些昏昏欲睡。
“受人之托。”黑袍人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友好，毒蛇们却慢慢把时语柒包围在了中间。
“哦？这么看来，阁下是打算忠人之事了？”时语柒仍是笑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眼底渗出森冷的光，渐渐占据了整个眼瞳。
“那不是必然的吗？”黑袍人似乎无所畏惧一样，“我都给小公主你想好死法了。被我的小乖乖们咬死，只留下一副残破不堪的曼妙身躯，而躺在隔壁的那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就是公主之死的策划者。怎么样？不错吧？”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毒蛇们冲着时语柒狠狠地吐了吐信子，满室的腥臭味熏得时语柒差点背过气去。
不等时语柒说话，黑袍人再次说道：“可是我现在又不想让我的小乖乖们吃你了。”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要是你被咬得血肉模糊了，别人认不出来怎么办？难不成只给你留一张脸吗？不行，那样小公主可就不漂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