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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街,许府后花园。
厢房里,孙秋晗正在换装。他向来不喜欢旁人伺候,化妆换戏服,一应琐事皆由自己动手。
学徒在门外焦急地高喊:“秋爷,下一出便轮到您上场,还请动作快些1
“闭嘴1孙秋晗不耐烦地朝外吼了一句。
学徒顿时噤声。
他自是知道秋爷脾气不好相与,但眼看前头戏文进入尾声,迫于无奈才催促一句。
学徒心急如焚地在门口等候,时不时朝戏台子那张望,见秋爷还不出来,只能鼓起勇气再催促一遍,“秋爷,今日刺史大人陪同许夫人一起看戏,班头早就下了严令,众人不得有丝毫差池。还请秋爷快些出来预备上台1
房门倏地一下被推开——
孙秋晗着一身精致艳丽的女装戏服,粉面桃腮,眉飞入鬓,眼波流转之间,朱唇轻启一声:“聒噪1
学徒登时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秋爷每次扮女装都让人惊艳不已。
孙秋晗袅袅婷婷地走出来,不耐烦地瞥一眼站在那的学徒,斥道:“走啊!还愣着做什么!不预备上台吗?”
学徒连忙上前来,扶着秋爷的手腕,低声说了一句:“秋爷慢些走1
孙秋晗懒得再与他废话,沉默地向前走去。
两人刚来到后台,吉穆便冲过来斥责道:“你怎么回事?一大帮子人都等着你!做事如此磨蹭,还想不想在吉春班混下去1
孙秋晗瞅他一眼,哼一声:“不是还没开场吗?班头这般暴躁做什么1
吉穆绷着脸,继续训斥道:“往后再这般磨蹭,看我怎么罚你!今日刺史大人在场,给我放精神点,若有半点差池,唯你是问1
“我会好好唱,班头放心。”孙秋晗神情散漫地应上一句。
吉穆最是看不惯他散漫不羁的样子,当下也只能忍着怒火,对他说道:“快去候场1
孙秋晗盈盈一笑百媚生,柔声说了一句:“今日是个好天气,班头莫要焦躁。”说完步步生莲地走向戏台之上,等着下一出戏开常
——
眼见这出戏快唱到结尾,许夫人侧首去问苏静姝,“下一出唱的什么?”
苏静姝拿起桌案上的戏单子,浏览一下,笑着回道:“下一出叫——花月佳期。”
“花月佳期?”许夫人疑惑道,“这是一出新戏吧?之前未听过。”
苏静姝点头应道:“是吉春班自己编的戏文。听说在兴元府唱了几场,口碑很是不错。”
许夫人闻言笑一笑,说道:“那我们便听一听唱的是什么——”
一幕戏结束,一幕戏又开演。
戏台子上空旷无人,鼓瑟声响起,缠绵不绝。
戏台一侧的幕帘子被撩起,出来一道窈窕身影。
那戏子轻移莲步,衣袂飘飞,犹如杨柳之姿。一颦一笑,一起一坐,描摹神情,几乎化境。
她开口唱道:“东风着意恋桃枝,红粉红,娇艳似火醉如痴。独坐窗前低声吟,遥山恋春日。江水岸,芙蓉面……”
唱腔细腻柔脆,珠喉宛转玉润。
众宾客一时之间皆被其天人之姿、天籁之音迷得晕陶陶,痴痴地望着台上那一抹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