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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街,许府。
偏院里,苏柘静静地阖着眼躺在楠木摇椅上,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锦被。苏瑾坐在一旁,紧挨着摇椅,凝视着父亲虚弱苍老的面容。
日头逐渐高升,少年的额角也渐渐地沁出汗水来。
许清和进了院门,看见舅舅同以往一样阖着眼晒太阳,只不过此时苏瑾安静地候在一旁。她轻步走过去,小声地问表弟一句:“睡着了?”
苏瑾点头,低下头去抹了一下额间的汗水。
许清和挨着舅舅的摇椅,轻手轻脚地坐下来。望着舅舅昏睡的模样,心里难过得不行,面上使劲忍着,带着些许笑意,轻轻地拍了拍苏瑾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便这样静默地候着,一起听着苏柘浅浅的呼吸声。
丫鬟轻手轻脚地上前来奉茶,又轻手轻脚地退下。
许清和晒了一会儿,浑身暖意融融,甚至于有些热起来。
许府里各处忙碌喧闹,只有这所院子安安静静。
日上三竿,飞鸟扑棱着双翅从头顶飞过,时而响起一阵悦耳的鸟鸣。
苏柘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睁开浑浊的双眼,瞥见两个小辈一脸热切地望着自己,不由得问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苏瑾连忙回答道:“父亲只睡了一个时辰,现下可觉得困乏?要不要继续歇息一会?”
苏柘摇一摇头,“生前何必久睡——”
许清和连忙在一旁说道:“想必是这新摇椅躺着舒服,舅舅才会沾椅即睡。”
苏柘闻言一笑,“清和精心准备的躺椅,确实比苏府里的舒服些。”
“专门请木匠做的。”许清和说道,“舅舅昨夜睡得可安稳?有什么缺漏的一定要及时和我说。”
“清和置办的很齐全,不缺什么。”苏柘轻声回了一句,看一看两个小辈额头的薄汗,笑道:“我最近有些畏寒,这么大的太阳晒着,我也不觉得热。你们两个不必陪我在日头底下坐着——”
许清和连忙说道:“不妨事。我许久不曾晒过太阳,整日里在屋里呆着。偶尔陪舅舅晒上一次,浑身都舒坦。”
苏瑾在一旁关切道:“父亲要是觉得不暖和,我再去抱一床锦被来。”
苏柘摇摇头,笑叹一声,“现在刚刚好,不必加盖被子。你们要是觉得热,便去树荫底下坐着。”
两人连忙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不热的——”
许清和莞尔一笑,说起旁的来,“幸亏舅舅让苏师傅来帮忙,不然许府连几桌酒席都要从酒楼里预备。”
苏瑾在一边问道:“表姐,苏师傅的手艺有那么好吗?我吃着他烧的菜,觉得和你府里的厨子差不多啊!”
许清和闻言取笑他,“就表弟这般木楞的舌头,能尝得出什么不同的滋味!连舅舅都夸赞苏师傅的厨艺,你还在这质疑——”
苏瑾轻哼一声,看向苏柘,说道:“父亲,苏师傅以后留在许府算了,省得浪费表姐这个伯乐!”
许清和眉开眼笑,应道:“好啊!正合我意。”
苏瑾立刻瞪她一眼,问道:“表姐是不是早就想着挖走苏师傅?”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许清和微微一笑,“表弟能奈我何?”
苏瑾重重地哼一声,对苏柘控诉道:“父亲,表姐不安好心。”
苏柘含着笑意,望着两个小辈言语往来,对苏瑾说道:“清和开个玩笑逗一逗阿瑾,你竟还当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