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赤焰狂龙 二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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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大祭司坐在神殿的台阶上，晒着太阳捉虱子。故意大半个月没有洗澡，在乞儿和酒徒之间厮混，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人是善变的，第一次来到暗日神殿的时候，自己穷困潦倒，走到了人生的末路。妻子已经病死，老母活活的饿死。赤贫人家的日子，过得就是如此凄惨。因此在向谎言王子希瑞克的神像敬拜，磕头磕得血流披面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怨愤和杀意。
幸好，希瑞克接纳了自己，之后便是一路的攀升，做梦般的成为了大祭司。只是心底的怨恨始终没有消除，做起事来辣手无情。尤其是那些该死的权贵，他们嚼着鲜嫩的小牛肉，喝着昂贵的葡萄酒。至于贫民的死活，谁会在意？
很少有人知道，墨菲怎么会变得如此富态。端上桌的饭菜，他撑死也会吃光。留下食物白白的浪费掉，是最深重的罪孽。有时候墨菲真心觉得自己应该去敬拜丰收女神，而不是留在暗日神殿里争权夺利。
献祭掉的，将无法赎回。墨菲想到正在做的事情和后果，禁不住的颤抖。他拼命的握紧拳头，才逐渐的恢复平静。战斗的时候需要双手稳定，对施法者来说尤其如此。
任何一个政权，经过长久的传承都会**。王权如此，神权也不会例外。本以为在神权的监督下，王权会收敛，懂得谦卑和仁慈，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掌权者们就会同流合污。差别的地方，只在于谁搜刮得多一些。谁搜刮得少一些罢了。赤贫的人依然无处不在。如幽灵般的出没在小巷中。神情麻木，直到饿死在臭水沟里。
“你只是个大祭司而已。”
想起首席祭祀说过的话，墨菲就忍不住的浮起微笑。每一任的首席祭祀都有王族血统，这是神权对王权的妥协。除掉那些代代相传的强大神器，首席祭祀还有什么依仗呢？神卫？圣武士？收买，分化就可以了。实在冥顽不灵的，可以交给黑暗中的匕首去解决。信仰？在大把的金币面前，有多少虔诚的信仰？希瑞克从不阻止自己的信徒自相残杀。祂欣赏诡计和谋杀，这是最棒的地方。
所以墨菲能顺利的实行计划，为自己的赌局下注。现在是关键的时刻，为了走到这一步，花费的精力无可计数。最大的变数在于阿妮的身份无法确定，千算万算，终究只有七成的把握而已。不过没关系，哪怕搞错了，这份心意也足以感动柯特。那个年轻人掌握着强大的力量，是艾欧厄姆的独子。只要能拉拢他。什么事都好说。
阳光变得稀薄，远处的厮杀声逐渐低落。墨菲站起来。掸掸衣襟。对于接下来将要见到的人，他多少还是抱有敬意的。如果不是选择了背道而驰的道路，他们其实应该算是同类。对自己忠诚，能够为了渴求的事物抛弃一切。许多人如此的标榜自己，却紧紧的抓着权力和财富不肯放手。
终于，威斯康丁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他的肩背上插着羽箭，每走一步都有鲜血滴落。原本闪亮的铠甲上满是污渍，血肉和内脏的碎块黏在了上面。威斯康丁艰难的迈出步伐，沿着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上。他英俊的脸庞上有好几条伤口，其中一条差点弄瞎他的眼睛。
无毁之湖光依然锋利，被威斯康丁拖在身后。他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住，抬起头说道：
“可以把阿妮交给我吗，墨菲大祭司？”
墨菲叹了口气，抬手搓响手指。威斯康丁的青梅竹马，海莲出现在墨菲的身前。她被紧紧的捆绑，绳索已经嵌进了肉里。墨菲指指海莲，和蔼的说道：
“是她出卖了您，王子殿下，现在她是您的了。”
“我在问你，能不能把阿妮交给我。”
威斯康丁的目光毫无动摇，甚至不屑去瞥海莲一眼，仿佛那是坨不堪入目的垃圾。墨菲又叹了口气，拢起双手说道：
“受暗日之主的认可，阿妮已经成为了暗日神殿的圣女，她是唯一有资格的人。威斯康丁殿下，您想要什么样的代价作为交换？暗日是慷慨的，您一定不会失望。”
“把阿妮还给我，或者跟你们的神殿一起毁灭。”
威斯康丁举起无毁之湖光，挥动了一下。于是承载着巨大圣徽雕像的石座发出沙沙声，分成了两半。上半截沿着被剑切开的斜面滑落，摔在地上。好几吨重的石料碎成了很多块，让整个台阶随之颤动。
“您中了三支屠龙箭，那是专门用来对付龙族的武器，对您也有效。其中有一支伤到了您的肺，相信我，一个月内您的伤势无法痊愈，就算是真龙血脉的再生能力也发挥不了作用。您杀光了禁卫军，击溃了神怒铁拳骑士团，还毁灭了白金龙神的神殿，再挟余威来向我要人，确实有万夫莫当之勇。盟友们都死光了，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所以威斯康丁殿下，请开个价吧，只要暗日神殿承担得起，我一定会付给您。”
“最后一遍，阿妮在哪里？”
威斯康丁低沉的咆哮，犹如受伤的巨龙。墨菲盯着威斯康丁看了一会，然后平静的说道：
“好吧，如您所愿。不过在那之前，请您听我讲个故事，是关于阿妮的。”
墨菲鞠了个躬，随后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开始讲述柯特和阿妮的一切。暗日教会的情报并不全面，大部分是凭空猜测。但是阿妮为了柯特去挑战艾欧厄姆，和柯特为了替阿妮报仇，与艾欧厄姆死战到最后一息的情节却相当详细。威斯康丁的脸颊开始痉挛，握剑的手背上爆出扭动不已的青筋。他猛然把剑插在石阶上，在乱石纷飞中狂吼道：
“把阿妮交出来！现在！立刻！”
“您跟我很相似，为了珍视的事物不惜献祭一切。”
墨菲的眼睛掠过一丝温情，迅速淹没在寒冰般的光芒中。他展开双臂，用最为虔诚的语气说道：
“但您的执着是狭隘的，自私的，甚至没有经过时间的磨砺。激情是您的原动力，对您而言，阿妮只是不期而遇的宝物，用来补足灵魂的碎片。请原谅我的冒犯，实事求是的说，我的愿望比您伟大得多。所以我不会退让的，尤其是面对你这种眼里只有女人的小屁孩。威斯康丁，无论你有多渴望，阿妮都替代不了你的母亲。她的爱已经献给了别人，你知道的，你妈就是个烂婊子。”
威斯康丁怒吼着冲锋，龙鳞从他的皮肤上浮现，坚硬的石阶在他的脚下粉碎。刹那间，威斯康丁跳到了人类不应该达到的高度，他用双手举起无毁之湖光，向着仰望自己的墨菲落下。
“您该仔细想想，我为什么废话了那么久。”
墨菲从容的伸手，施展出准备好的神术。层层叠叠的魔法纹路悄然浮现，化作半径十米的圆形。在魔法阵的边缘，四块蓝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随后裂开，碎散成粉尘飘扬。同一时刻，魔法阵内的重力骤然反转，威斯康丁身不由己的在半空中翻滚，然后掉向了天空。
短暂的失控过后，威斯康丁抓回了重心。巨大的翅膀出现在他背上，两根羽箭被新的肌肉挤压出伤口，带着血花在空中旋转。他头下脚上的扇动翅膀，顽强的飞向墨菲。海娜如垂死的蛇般扭动，与威斯康丁擦身而过。她的嘴里塞着铁核桃，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飞进了高空。威斯康丁视若无睹的不断扇动翅膀，燃烧的瞳孔中只有墨菲。
“一个没有眷恋的人，曾经的挚爱，现在对你来说只是过眼云烟。”
墨菲深深的叹息，接着双手轮转，一上一下的交换位置。魔法阵中的重力陡然变回正常，只是强度增加了十倍。威斯康丁像颗流星般的摔在地上，造成的破坏比投石车还厉害一百倍。
人头大小的石块到处弹跳，石阶上出现了两米深的大坑。魔法阵被这种最粗暴的方式破坏了……墨菲快速的后退，他不认为威斯康丁会简简单单的就被葬送掉。
半龙的怪物从石坑边缘出现，满是尖牙的巨嘴中不断淌出鲜血。他艰难的匍匐，向着墨菲靠近，墨菲的瞳孔渐渐收缩，低声的说道：
“执着是你的力量，龙脉的末裔。究竟是谁制造了你？巴哈姆特在计划些什么？祂憎恨艾欧厄姆到如此的地步吗？这具不朽的身躯是为谁准备的？在神祗的眼中，难道我们只配当玩物？”
“把阿妮交出来。”
威斯康丁每吐出一个字，就会喷出大量的血沫。今天他几乎杀光了暴风之城中最强有力的人，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仁慈出现在墨菲的眼中，还有某种难以理解的大无畏。他摊开双手，让金色和黑色的光芒分别从双掌中升起。墨菲合拢双掌，在迸射出来的苍白光芒中说道：
“剩下的，就看阿妮是不是阿妮，对柯特到底有多重要了。人终有一死，我的使命到此为止。威斯康丁，跟我一起走吧。神祗也好，国王也好，贵族也好，他们将不再能左右世间万物的命运。希望如此……”(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