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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所谓审查,就是把齐淑芳的家庭成分、家庭成员和主要社会关系等等审查清楚,必须没有任何历史重大问题,然后在团员评议、党员以及党员讨论的基础上,经过审查后,觉得齐淑芳入党的动机十分端正,不存在任何**心思,自身条件达到了入党的要求,然后再提交给党支部,经过党支部开会讨论,最后做出决议报给党委。
这还不算结束。
接着是党委来人谈话,有所了解后,加以审批。
审批通过,宣誓入党。
齐淑芳觉得很麻烦,因为接下来一年是预备期,是预备党员,预备期通过后才会正式转正,如果在一年里考察不合格,很可能会延长预备期继续考察或者取消入党资格,当然也有可能提前转正,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再繁琐,她也得遵从规则,争取早日达到目的。
跨入192年,齐淑芳正式成为预备党员,除了没有表决权、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其他职责和正式党员一模一样,首先得按月缴纳一定的党费,然后接受党组织的教育、考察和交代的任务,其中包括各种学习,还得积极汇报思想、工作情况等等。
齐淑芳一下子就忙碌起来,办事也更加认真。
贺建国有经验,早早就对她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所以她没犯过一样错误,往后肯定也不会。
王大姐除了是列车长,而且在党支部有一席之地。
平时不觉得,步入这个行列齐淑芳才知道一个党员的不容易。
工作方面,齐淑芳没什么烦恼,她每天带娃上班,坚持不懈地认真工作,没有给党和国家增添一丝一毫的麻烦,还成为单位里典型的正面人物,年底受到了表扬呢,又成为当年的先进工作者,还有“道德模范”、“三八红旗手”等荣誉称号。
在此期间,何胜男的女儿满月了。
何胜男在去年的十一月六号平安生下一个六斤二两的大胖闺女,头发浓密,比七斤小了一月又十一天,可以说是如期降生,产期既未提前,也没有推迟。
刚生下来的时候特别丑,既黄且黑,半个多月后逐渐白胖,和七斤一样。
当时,齐淑芳得到喜信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大家说的尖肚子生男、圆肚子生女的经验根本就不准!”何胜男的肚子尖吧?尖!挺挺的,侧面看特别尖。
自己是圆肚子,生个儿子。
何胜男是尖肚子,在所有人都说肯定生男孩的情况下,生了一个女儿。
何胜男是何书记夫妇的独生女,从小就被灌输着男女平等的思想长大,信奉巾帼不让须眉的真理,即使生个女儿,她和父母也开心得很。
何胜男生产的第二天,齐淑芳就去道贺了,亲眼目睹了他们溢于言表的喜悦。
但是,满月那天她抱着七斤和贺建国一起去,敏锐地察觉到李母隐隐有点失望,李父是大家长,一派喜气,没有露出不悦之色。
不止李母,满月酒后又过了很久,李威和贺建国聊天,不经意间地流露出一点“以为会生个儿子、结果是个女儿”的意思。贺建国因为自己老婆生的是男孩,就没在李威跟前说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的话,这样会让李威觉得自己有儿子了故意这么说,有炫耀之嫌。
他回家把这件事说给齐淑芳听,齐淑芳撇撇嘴,“胜男怀孕的时候,人人都说根据经验可能会生个男孩,她婆婆笑得那叫一个高兴,嘴里还说什么生男生女都一样,叫胜男别有想法和负担,到现在才知道根本就是口是心非。如果真一样,怎么是何书记家雇保姆照顾胜男坐月子而不是她婆婆亲自出马?生产之前,胜男说她婆婆会照顾她坐月子。”
结果咧?根本就没履行诺言。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么再加上何胜男生活水准直线下降呢?
倒是李爷爷和李奶奶没像大儿媳做得那么明显,李奶奶一个劲地跟何胜男说先开后结果,反正她还年轻,以后再给大丫生几个弟妹。
大丫就是何胜男女儿的小名,大名叫李盼。
何书记夫妇和何胜男对李盼是爱如珍宝,李家虽然不至于弃若敝屣,明面上对孙男娣女都是一视同仁,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有很大的区别。
“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真正能做到男女平等的人才有几个?旧社会传下来的糟粕,区区几十年根本无法完全打破。现在已经比旧社会进步很多了,许多陋习都被废除,如果想做到真正的男女平等,还得需要无数年的潜移默化才能完成。”贺建国双手抱着躺在**上一个劲干嚎的儿子在屋里踱步,小家伙立刻露出笑脸,他忍不住低头轻轻抵着儿子的脑门。
“这倒是。”几十年后乃至于数百年后,不还是没做到真正平等吗?不过,妇女得以走出家门务工经商做官,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现在七斤已经一百多天了,头发长了一截,乌黑浓密的头发覆盖前额,白白胖胖的七斤像个小女孩,眉清目秀,笑起来,脸颊上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同时,齐淑芳经常在他睡觉的地方和包被上发现一根根细细软软的胎发,能看出胎发掉得很厉害,不由得十分担心。
拈起落在贺建国肩头的胎发,齐淑芳眉头紧皱。
“不用担心,上次回家我问过师母,小孩儿胎发脱落都是正常的,一般到这个时候就会把孩子的头发剃掉。”贺建国宽慰完,迟疑一下,问道:“七斤的头发剃不剃?到正月可就没法动头发了,想剃发得等到二月二。”
齐淑芳奇道:“为什么正月没法剃头?”
“正月剪头死舅舅。”
“呃……”虽然齐淑芳很不喜欢娘家那个哥哥,但是她不能和自古以来就深入人心的风俗作对,自己娘家除了亲哥哥,还有不少堂兄弟,都是七斤的舅舅。
摸摸七斤的头发,齐淑芳下了决定。
到了两个人同时休息的时候,两人全副武装地抱着七斤出门去贺建国常去的理发店,贺建国抱着七斤,罩着七斤的小斗篷,除了留下一道缝隙以供呼吸,几乎算是遮严实了。
齐淑芳则拿着叮叮当当铜钱相互撞击着的桃枝陪伴左右。
理发每次需付五分钱,理发票一张,不会因为孩子小就便宜收费。
齐淑芳和贺建国单位每个月都会发若干张洗澡票,理发票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发一次,不过因为齐淑芳留着长头发,辫梢自己在家就能修修,不用去理发店,平时也都是在家里洗澡,所以攒下来的票除了贺建国用一些,其他基本都送人了。
即使如此,他们手里现在也有理发票付给剃头师傅。
剃头师傅收了钱和票,举着剃头刀问道:“需要给孩子留发吗?”
“留发?”齐淑芳不解,他们带七斤过来就是想剃光头的呀。
“小孩子嘛,就是留点胎发,前面留个寿桃形,或者后面留一撮毛以后编辫子。”
“有什么说法吗?”齐淑芳虚心请教。
剃头师傅笑道:“就是为了好养。,前面头发没啥讲究,寿桃嘛,沾了寿字。后面的小辫子就大有讲究了,小辫子留个三五年,平时剃头不能动这小辫子,三五年后在二月二这天剪辫子,宴请亲朋好友来庆祝,和吃喜面的场面差不多吧。”
齐淑芳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问道:“收钱不?”
“和吃喜面一样,姥爷姥姥得拿大头,红绳系在小辫子上,舅舅给剪辫子,你说呢?”
那就是收钱了。
这不是变着法子问亲朋好友要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