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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app2();</script>
<script>read2();</script> 门口的风铃脆脆地响了。
裘春盏掀开帘子走到前屋,看了一眼中间书架上的花瓶,问坐在收银台后边点钞的尤肖:“她来过了?”
“刚走。”尤肖顿了顿,把手上数到的钱数记到纸上,试探着提了句,“今天带了红色的。”
裘春盏点点头,转身要回屋,停了停,嘱咐道,“准备下班了。”
好像谁不想下班似的。
想着,自己也好笑,随即顺手扶了扶柜子上的书,走到卫生间取拖把。
尤肖应了声,开始继续点钱。
他是这家店的假期工。
半个月前,高考一结束,家里就催促着他找个暑期工。
尤肖不胜其烦,搪塞了两句,跑到街上。
一开始他看见招工的店,便兴冲冲地闯进去问,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慢慢的,就没了找工作的性质,开始在街上闲逛。
晃着晃着,路过这家店,他一眼看到摆在店铺中央的书架上,有个颇为精致的玻璃瓶,瓶里插着几枝折纸玫瑰花。
看那花的折法似乎很特别,尤肖不自觉便拐了进来,凑到花边上琢磨。
“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店主的声音很温柔,此时却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尤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需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家什么店,谁知便条件反射一般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有招暑期工吗?”
问罢,才回过神来,不由心中暗骂自己:“你见过哪家文具书店招暑期工啊!”
而且还是这么一家看起来很小的店。
“暑期工?”店主却若有所思,“能做多久?”
看看,这就叫造化弄人。
店主裘春盏是外地人,三十多岁,看起来挺年轻,斯文清秀,个性也随和。
尤肖在店期间,很少见他玩手机,大多数时间都在往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或者看书,或者折玫瑰花。
很是佛系。
他折的玫瑰花很特别。
每次他坐在一边,安静地折玫瑰花,尤肖就在一边偷偷地瞄。
特意对比了网上的手工玫瑰教程,没有发现相同的,尤肖心下好奇,便逮着机会问他。
而裘春盏只说了句“是家里长辈教的”,便沉默了,脸色也沉下来。
尤肖看他脸色不太好,以为触及了家中长辈去世的话题,便识趣地闭嘴了。
而“她”是个看起来二十多的女人,来店里时往往已经晚上八点多,基本上都是匆匆来、匆匆走,买一枝折纸玫瑰。
偶尔来得早点,会放慢脚步在店里逛逛,尤肖清楚地记得她买过的除了玫瑰之外的东西,两套玫瑰主题的明信片,一支玻璃蘸水笔,一本名为《玻璃》的书。
头一回看见那个女人急匆匆地买了玫瑰离开,尤肖诧异地问:“那瓶玫瑰是商品吗?”
初来上班,尤肖就看出裘春盏是个细致的人,每样商品的价格都标得很明确,而那瓶玫瑰花边却并没有任何价签。
对此,裘春盏只是说:“有顾客需要,它就是商品。”
尤肖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有故事,心想自己是个外人,便没有多问。
裘春盏每天会折一批新的玫瑰,替换下昨天的那一捧,就好像那是真正的玫瑰,会含露,会盛放,会枯萎。
而那个女人,也每天都会从中取一枝,她似乎并没有仔细挑,但渐渐地,尤肖有了新发现。
某天晚上,下着暴雨,那个女人还是匆匆地来了。
等她取罢玫瑰结账离开,尤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终于没压制住好奇,转头对着裘春盏道:“老板,你有没有发现,她每天来买的玫瑰,是有规律的?”
“什么?”裘春盏正拖着地,从货柜那边探过头,不知是不是没听清他的话。
“我说,她总是按红、粉、白的顺序买玫瑰,从来没有买过别的颜色!”尤肖提高了音量,在暴雨急骤的啪啦声中,他似乎没有听到裘春盏的回应。
还是应了声“嗯”?
很快,雨水涨没了店门口的小台阶,裘春盏便提议尤肖在店里暂宿一晚。尤肖看看着倾盆的雨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给父母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挂断电话后,尤肖看见裘春盏在店面后边的小隔间里又支起一张折叠床椅。
裘春盏见尤肖进来,抬了抬下巴:“选一张床。”
“你这也太……太干净了吧?”尤肖之前没来过“后面的屋子”,只知道是裘春盏隔开的卧室。
尤肖以为至少是有张单人床的,谁知道,除了一桌一椅一灯,一张地铺外加今天支起的一张床椅,真的是干干净净。
尤肖突然都有点觉得自己的工资拿着怪不好意思的。
裘春盏笑笑:“创业不易,多多理解。”说着,出去锁上店门,又确认好店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没有东西会被雨水浸湿,才返回小卧室。
“啧啧,突然觉得……做个大人可真难。”尤肖夸张地摇着头,试了试那张床椅,确定坐在上边一动弹就嘎吱嘎吱叫个不停的它不会被自己压塌以后,才放心地躺了上去。
“你放心吧,它就是吵了点,质量还是有保障的。”裘春盏给他扔了张薄毯:“谁不难啊,在读书的时候,不也都觉得……自己好难。”
“是啊,不过,至少,读书的时候都知道自己有依靠的吧。”
尤肖这句话说完,黑漆漆的小房间里静了许久,才响起裘春盏一句悠长的叹息:“是啊。”
裘春盏想起来,那天,从早上开始,就断断续续下着雨,到晚上,雨更是如柱如流,店里一整天都冷冷清清的。
裘春盏手上折着玫瑰,想着些陈年往事,小店收益微薄,他想放弃。
他发觉自己有些不情愿,可是……
忽然风铃急急一响,门口闪进来一个人。
他赶忙站起身来看,那是个女人,手忙脚乱地收了伞丢在门边,似乎很着急,又很兴奋,往店门口的垫子上跺了跺脚,没管水迹干没干,便迫不及待地扑倒那个摆着花瓶的柜子前,取了朵红色的折纸玫瑰,才抚了抚胸口,平复了心情,抬眼寻了一周,向呆在一边的裘春盏问道:“这个、卖吗?”
她的脸上是裘春盏无法描述和理解的惊喜和急切,于是他一时不知所措:“啊、这……可以送你。”
这花的寓意裘春盏并未对别人说过,摆在这里算是装饰,也算是缅怀故人,不论从哪个意义上来说,他从未想过用这些玫瑰交换钱财。
“那怎么行?”那女人一手玫瑰,一手颇有些艰难地从包里取出了十元纸币,递给裘春盏,“这些够吗?”
裘春盏没推脱成,只好收下了。
他捏着那张十元钱,钱很久,像被很多人,揉过很多回。
于是,十元钱,便是一枝玫瑰约定俗成的售价了。
之后女人每天都来,带走一枝折纸玫瑰。
从此,裘春盏每日折玫瑰时便多折一朵,时间长了,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女人购买的玫瑰里似乎含着什么顺序,但也并不想仔细追究。
直到那一天,那女人来得早,似乎也不急着去做什么了,从花瓶里取出一枝白玫瑰,在店里逛了逛。忽然,她随着自己的目光停在一本书前,似乎犹豫了片刻,她抽出了那本书,没有看标价,收在怀里。又在这家小店里四处看了看,从货架上取了一支墨水,来到收银台前。
“买花送朋友吗?”裘春盏接过花和墨水,随口问道。